左庄伟：杰出的军事画大家吕恩谊

吕恩谊于20世纪30年代出生于盐城地区响水口，少年时代就投身革命，15岁参加新四军，16岁加入共产党，成为最年轻的革命文艺战士。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用手中的画笔为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的军事建设作出过重大贡献。他是从盐城地区走出来的新中国第一代杰出的军事画大家，在中国的军界和画坛都享有美好的声誉。

恩谊老在他92岁高龄之际，仍不忘故乡和初心，他将自己的一生精心创作的部分艺术作品奉献给生养他的母地，可见得老人对家乡的深情厚意和崇高的双馨德艺。这些带有时代的印记、火药味和泥土海水香气的艺术品，既为后世画家树立学习榜样，又给人民大众带来审美享受和精神启迪，成为盐城地区的文化艺术瑰宝。

恩谊老的人生和艺术历程既坎坷又荣光，他在那革命战争的年代，一手拿枪战斗，一手拿刀和画笔刻画战地宣传画、漫画来教育、鼓舞、团结战士和人民大众，同心同德打击敌人，消灭敌人。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作为一名海军文艺战士，积极投身于人民海军的军事训练和建设，用他的画笔和色彩歌颂人民领袖毛泽东和立国功勋卓著的十大元帅，尤其是他深爱的海军战士生活，反映他们的战备训练和英雄事迹、英雄形象。他笔下所塑造的平凡英武的战士形象饱含着画家的深厚情感和爱。他的画之所以感人，得益于他一生所遵循正确的现实主义艺术道路和用心学刻苦得的艺术表现技巧。他的成功是伴随着他的勤奋好学，转益多师，师造化得心源，这是有成就的艺术家的必然之路。

恩谊老自幼就喜爱绘画，参加革命以后从事部队文艺宣传工作，靠自学，边战斗边画画。新中国成立之后，有机会接近当时国内著名的美术教授、大画家，如美术学院院长徐悲鸿、吴作人和关广志、鲁莽、华君武等大家，从他们那里学到造型的基本功素描、色彩和漫画，更重要的是学到走现实主义艺术的正道。在当时，尤其是受到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艺术和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的艺术表现技巧的深刻影响，扩大了他的艺术视野，苦练了绘画造型的基本功，使他很快地成为一代军事画名家。那个时代的名家是靠自己的作品在社会上的影响，不断问世的受人民大众喜爱和画界重视的画家，名作造就名家。

我是在50年代就知道吕恩谊这个大名的，他比我年长7岁。我是涟水人，我们有着共同的人生和艺术经历、艺术理念，走的是共同的艺术道路，都有用艺术为国家和人民服务的理想。现实主义艺术理念和道路是最具有生命力的，现实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恩谊老终生为之奋斗。

恩谊老是位自学成大才的军事画家，作为油画、水彩、水粉画大家，以表现军事题材载入军事画史。他的艺术创造历程值得研究和学习，他的绘画造型功力深厚，得益于素描基础。素描作为一切造型的基础，它赋予人物、景物以形式，但色彩则给绘画以生命。所以，恩谊老不仅重视素描造型的坚实，更重视色彩的表现。要想获得画中的生命，就必须到现实生活中去写生，研究前辈西方绘画大师们的艺术观念和成就，特别是法国印象派诸师的室外光的表现。油画家的基本功不仅在素描造型，而是将素描造型转化为色彩造型，用色彩和笔塑造艺术形象，使创造的艺术形象有血有肉，充满生命的活力。作为军事画家，主要表现军人和军事，所以他的画都以人物为主体题材。作为人物画家的基本功，是能塑造形神兼备的人物形象。而在他的军史画和军事画中，从领袖元帅到战士，都是生动鲜活有个性的人，其中最优秀的是恩谊老在他26岁时创作的轰动全国的《十大元帅肖像》。晚年的恩谊老，总觉得作为元帅们的精神气质和油画的色彩语言表现还没有达到自己理想的境界。于是，又重新创作了形似神肖、色彩丰富的新的《十大元帅肖像》。在元帅们的肖像中，倾注了他作为老军人的崇敬情感和爱，集中了自己精美的油画艺术语言技巧，再次塑造了元帅们的伟大形象，让他们永远活在世代人民的心中。我们从恩谊老的写生作品中历历可见，生动的笔触，生动的色彩，不仅表现了对象的真实和生命力，而且充满画家自身的情感和审美理想，所以他笔下的形象动人、感人。

如果说恩谊老早期的作品多表现军事斗争生活中的人和事，以客观写实的手法塑造艺术形象，那么到了晚年，特别是离休以后的艺术的作品，更重视自然题材表现。如画榕树、长城，画家以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观，感悟自然。画家触自然景物而生情，借自然物而抒情，他所画的自然景物，渗透着他浓浓的深情厚意，是他理想、情感和美学观的表现。正如诗人王国维所言：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是他对艺术传统的回归。由西方绘画观的再现写实，回归中华艺术传统的表现写意。而在恩谊老的画中是中西两个对立艺术传统的融合，他在题材、造型没有离开写实，而内涵却满满的写意。“景与情为一”，尤其在榕树题材中所蕴涵的内在精神气质，是我民族的，在西画传统中只注重对象客观的物质形态的光和色、质感、量感和空间感的再现，而在我民族传统中则不受客观自然物的局限，可依画家主观的审美理想进行高度的选择、概括和综合表现。我们从他的榕树题材中见得，有的铺天盖地，出枝抒展却扎根固牢；有的根深枝干盘緾交错，留给观赏者许多联想，从中悟得许多世道人生的哲理。

吕恩谊一生的社会理想、美学理想、艺术理想和思想情感，都凝聚在他的艺术作品中，他所塑造的领袖伟人的形象和平凡战士、人民大众的形象，将永远刻印在艺术史上，活在后代人的心目中，闪耀在盐阜大地。

作者：左庄伟

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江苏省国画院特聘研究员

中国美术协会授予“卓有成就的美术史论家”荣誉